你知道的,那么远、那么长的故事,她姑且要泡一壶茉莉花香片才能说——我又怎能随意说出口?
时间。
我原来也不是一个良善的人,只是不曾想我也会这般残酷。如果你爱的人从来不知道你爱什么、也不了解你为什么爱,这算不算是最悲伤的故事?我知道这实在很残酷,尤其是当我那样锋利地责怪你为什么不知道她喜欢文学,你怎么可以不知道呢!我甚至以为自己用尽全部力气来杀了你,武器就是这句话。可是我低头的时候也看见自己血流如注。我们都不知道她,不知道她的爱、不知道她爱的。
我感觉自己真是很没用。成天说的那些理想和美好,是不是终究还是要败给三餐和人性?可是没有那些晶莹剔透,这世界又太荒凉。他们说痛苦、寒冷、荒凉其实才是最真实的,快乐总是缥缈又虚无。快乐的时候你不会问为什么;但是痛苦却相反。回来的第二天总感觉南京的那五个月好像只是一场梦,真实地梦见自己存在在那片土地上走着、笑着。太美好的事情总是感觉不真实,可是你们的离去却又真实得让我无法接受。为什么我就这么活到了今天,为什么应该活着?这么毫无价值意义的人,这么自私又冷漠的人,多了我少了我又有什么差别呢?这世界这宇宙还不照样在转动吗?有人会记得我、想起我,但是没有人能使我永远存在。为什么我们总要永远存在呢?如果生老病死是常理,那为什么我们总在这生老病死的规律中那么努力地想要抓住永恒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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姑姑那时候对我说,我终于盛开了——最娇艳美好的时候。
她说以前总还是个女孩似的,总还是含苞待放的,就在“那时候”就是人生中最美艳的模样。
我心底竟然是颤抖了一下。到底是是什么细节竟让姑姑看出我如此,她到底看见了什么?
盛放的玫瑰,从来都是为了谁而娇艳。倾其所有,让自己全然抛出去给那一位,高贵又卑微。我后来才发觉自己到底丢了什么,丢了什么。为了他而盛放的那时候,我从来都以为自己不会后悔。其实,不只是后悔。如果神要惩罚我,祂有一百种方法,但是祂会吗?我不知道。约伯告诉我我只能相信祂。因为祂才是一切的满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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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学期拿的张爱玲研究让我有了整个假期可以重温她的作品。第一次读的陌生感和疏离感好像默默地成为某种过去。他们说好的故事每段时期看总有不同的感受,其实每次的阅读都是酝酿下一次更复杂更深刻的感受。荒凉感,精致美艳又冰冷的荒凉感。每一个故事原来都曾发生过、每一个人物原来都真实存在着。以前不明白为什么能够那么复杂,现在反倒想不通从前为何可以如此单纯。我真羡慕,羡慕得近乎嫉妒;但是又极其悲伤,因为我无人可怪,都是我自作孽。多好啊!那些依然含苞待放的人们,那些无需在心里一遍一遍地用自己来割伤自己的人。我也许就是白日梦作得厉害,成天就这样一事无成地只会为自己感伤——真是无用至极。我这样的人,原来都不配得到什么,更何况是贵重得无价的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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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知道,我连问候都不配、不敢。我算什么呢,我不过是个坏人。直到自己也一样被对待的时候才明白曾经我得到过的那什么,那是我此生也许不再拥有的、也许是我其实从来都不配拥有的。你知道,不被采摘的盛开过的花,只有残败的未来。她的美丽和娇艳,不属于任何人、也不配属于任何人。